第十七回送别
。虽则还疲弱之至,但已比先前的濒死之态好了太多。温提骁高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下地来,他又是亲自命人去煮药、小心服侍妹妹喝下去,又是趁妹妹休息时独个儿前往祠堂向父母还愿,请求温父温母在天之灵能够谅解他的所作所为,一番动作下来,好不繁乱。

  及至到了十月初,都中迈入了金秋时节,处处满开木桂与红枫,灼灼曜曜,温府婉凝连生了两场大病,竟是用了数十日的时间,到现在才方全愈。

  那温提骁决心不再违背圣上旨意后,只安心在家陪伴照料婉凝,兄妹二人关系在此亲密间,又恢复至从前那般的地步。温提骁本还欲带久病家中、垂垂恹恹的婉凝去时山万佛寺赏秋景喝秋茶,却不想,皇上突一道圣旨下来,要他立即前往廑州逮拿太子贪渎案的逃犯余党。

  时间太过紧迫,又不能抗旨不遵,温提骁接到上方命令后,只速即回府匆匆拾了一番,并命嬷嬷丫鬟好好照顾婉凝,就一径上马携护军营中得力手下出城往廑州方向去了。

  温提骁走后,婉凝在家中,没了哥哥陪伴,那畏惧至极的梦中魔人又远在循州,每日只安心蓄养身子,喝药针灸,读书阅画,弹琴做绣,好不惬适,偶而才会怔怔地呆坐在院子里,远望着庭院里金菊发呆。

  忽有一日,前院下人报将进来,说有人递了帖子过来。

  婉凝坐在廊下将下人递上来的帖子打开,仔细一看,竟是陈御医遣府中奴仆送过来的。

  原来自八月十五夜后不久,景王见事既定着、木已成舟,便让刑部随便找个借口将那陈御医一家放了。谁知经此一役,太医院中有些同僚却异常猖狂地排挤起陈御医来,太医院院史更是以其“年老昏愦,不堪重用”为名,让陈御医只做些打杂候补的活意儿。

  陈御医本就年届已高,再加上景王这事儿给他的打击太大,思虑再叁,还是向朝廷递了还乡书,一身谢却去京中多少事,只求能带着一家老小平安的回到祖籍徽州去。

  婉凝看着眼前这封词深意切的愧谢信,信中陈老御医走前还不忘让婉凝按着他的方子喝药治病,竟是当场就抑不住地痛哭,泪洒满襟。待到反应过来了,才起身急急忙忙让府中下人备好马车,又让管事去库房亲取一千两纹银来,又亲自回书房用碧油纸包好几本陈御医先前爱不释手的古籍医本,并由丫鬟伺候着穿好外出的衣裳,才匆匆出府往陈家所在的西街去了。

  却不想,温府马车到了陈御医家门口,大门紧阖,前庭罗雀,只有一个满头白丝的耄耋老头在用木帚扫着地。

  婉凝让小丫鬟掀帘询问,那老头颤巍巍地抬头答道:陈御医一家已于一炷香前就拾妥当,坐马车离京往城外去了。

  婉凝听到这个消息,心内是又伤徊又哀恸,她实在是不愿连老御医今生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,再叁思量下,仍是不顾丫鬟们的阻拦,坚持要那车夫往郊外去追上他们。

  这小姐下令,车夫哪能不从,只能扬长鞭子,“吆喝”了一声,竭力往城郊方向奔赶。

  及至出了城,到了京中郊外秋野,天高云阔,有如文人墨客口中的诗、笔下的画,灵中带秀,生就一股风致。白丝般的水汽腾起绕在山间,轻烟漫漫,云雾缭绕,就连空中的味道都是湿沁润润的。

  温府马车紧赶慢赶间,在一座孤峰幽亭旁追上了陈御医一家老小。

  几辆马车停下来后,婉凝亲下马,对着许久不见的老御医就是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