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
  银质鞋跟在太阳的曝晒下鋥亮刺眼,顺着白皙脚踝的跟腱往上,鹅绒色的腿肚表皮,渗出一颗圆滚滚含混了角质层与体液的汗珠,它看起来晶莹剔透却踉踉跄跄,并伴着女人双脚富有节奏的前後挪动而滑落坠地。

  接着,灰尘与碎石密布的燥热大地,像是受到浑浊汗珠粘稠而诱人的味道蛊惑,陡然升起一道白茫茫的水蒸汽弥漫四野;至此,小区边缘城乡结合部的远郊地带,使人难以忍受的酷热气流四处蔓延。这种温度的骤变,也让行走间的孟惠芸感到体内袭来一阵踹不过气的滚烫骚动。

  孟惠芸举着一把杏色阳伞,雪白的双腿踩在碎石中一瘸一拐,热裤紧裹的肥臀也不情愿的扭摆,再加上棉质背心里两团巨乳韵律十足的抖动,使风沙中趔趄摇晃的她宛如蹩脚踢踏的独舞者。而无论是她的内心还是身体,也早就被这暴热的天气和破损的土地弄得疲惫不堪了。

  她需要休息,一杯水或者一块湿巾;喉咙里像被点了一支烟,剧烈的灼烧着苦楚与疼痛。但遗憾的是,由于出行的匆忙,她连自己最心爱的驼色皮包都忘了带,那里面可装着自己的全部家当呢。只好继续艰难的迈着如铅的步履,瞪大水汪汪的眼珠徒然张望,可是面对苍莽如荒原的周遭,她又备受打击,整个人像瘫软的水泥巴,一下子陷进了无望的黑暗地沟。

  破旧而斑驳可憎的铁皮平房,久经日晒再无整修的凋败墙面,零散剥落的漆皮,像扒光後无颜的惨白人脸。烈阳下高高竖起的梧桐枯枝,立着一只浑黑的秃鼻乌鸦,只见它叼着块腐肉在那儿饶有兴味的啄食,还不时发出「咚咚咚咚」的沉闷重拍。形单影只的熟艳人妻,眼瞅着水汽蒸腾下氤氲莫测的目眩景象,感到神经末梢的细胞纤维正在无从抗拒的步步萎靡,极速消亡。

  (我要死了麽……)

  孟惠芸跪了下去,白里透红的膝盖骨贴在灰蒙蒙垢渍狼藉的碎石地上,娇嫩净白的小腿立马被染得土黄。

  (怎麽会这样,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对了,那些照片是从哪儿来的,是谁拍的……)

  从後高高盘起的棕褐色发髻中,一根松动的发丝垂至鬓角,在汗液的浸润下牢牢的黏附在脸畔。

  (是小牛吗……他,他不会……那麽坏吧……,难道是李天天……)

  想到有可能是自己的儿子,眼白辛苦积攒的泪洪顷刻喷涌而泄,染红了透着酸楚与悔恨的幽幽双瞳。

  (小牛没有机会的,只有李天天了……可是……他为什麽……他可是我儿子啊……)

  泪珠结成混浊的巨大圆珠,重重的滴打在地,激起尘埃缓缓飞溅;这位人妻似乎怎麽也不愿相信自己的推测,可是心智却如刀绞般在可怕的揣度中激烈挣扎。

  (不能,我不能再想下去了,一定是这该死的鬼地方,弄得我心神不宁,绝不会是天天……)

  可是,不是李天天,那又是谁呢……

  就在我们的女主人公举棋不定的当下,从她跪地时肩带不经意滑落的须臾,离她沉甸甸的两团乳球所自然构成的狭长乳沟约莫500 米的地方,在一座烂尾楼的第五层,炽烈的阳光穿透马尾松稀疏的枝叶,洒落成荫。

  「你的东西带来了吗?」

  平朴却带有质感的低沉声线回荡在空旷旷的楼层,他穿着一件白背心,反衬出结实筋肉的黝黑肤色。在阳台外树荫的掩映下,另一个和他一般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