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百五五折 灰翳蔽日,矫矢腾空
��死前还要受这些零碎苦头。

  奄奄一息的孟庭殊被抱上阁楼料理伤患,诸女虽未必服气,但悲愤之情略减,鬼先生已安排蚳狩云向众人布达,此际多说无益,让人将教使们先行软禁,饥饱寒衣尽量供应,严禁豪士骚扰侵犯,暂作权宜。林采茵回过神来,抚着微红的面颊站在一旁,鬼先生也不理她,径对众人道:“今夜一战功成,本该大肆庆祝一番,不想小人坏事,只能未赏先罚,实非我所愿。我说啦,天罗香皆是我之门人,岂有欺侮自家人的道理?接下来,才是真正的余兴节目。”

  目光扫往一侧,怡然笑道:“二掌院,这便轮到你啦!烦请你起身上前,来给诸位看看可好?”

  耿照还未睁开眼睛,难以想象的疼痛几使他再度昏厥过去。

  浑身上下每根肌束,仿佛被烙铁炙融了、烫焦了,而后又一节一节卜卜有声,挤溢得脆裂开来,迎风片片崩解……在失去意识以前,他只记得自己极力护住头脸胯下等要害,免得在纷至沓来的踢踹间遭受重创,但是这样的肿胀疼痛扔远超过他的预期,并且随着只觉次第复苏,不断向上堆叠积累,每当他觉得忍耐力已至极点、行将崩溃,疼痛却总能筑出一堵超越想象的新高,再次将他拉上另一个全然陌生的层次————哗啦一响,冰寒刺骨的夜凉水兜头泼落,水珠刺进肌肤绽开的无数大小裂创,终于痛得耿照忍不住张嘴,“啊————”

  短短一声吐颤,微分的嘴唇却像生生撕开黏合的血肉一般,疼得他眼角迸泪;咸涩的泪水自破碎浮肿的眼皮渗入,少年难以自制地扭动起来,宛若涮过沸水的活虾。

  “……醒了,醒了!”

  周围的鼓噪声如在他颅内擂着战鼓,每一丝震颤都令他反胃呕吐。但意识一旦清醒,超越感官之上的直觉则醒得更快,要不多时他便想起自己失陷金环谷众人之手,是鬼先生将自己彻底击倒,苏姑娘也被抓了,还有染红霞————他剧烈呛咳起来,忍痛突出一口血污,睁开眼睛环伺四周,见苏合薰倒在一旁的太师椅中,睁着一双清冷的妙目睇来,似是动弹不得;二朝思暮想的红衣丽人,则俏丽身前,胸背挺拔、腰腿修长,身姿仪态说不出的曼妙动人,染红霞强忍着眼泪不欲示弱,却仍在他睁眼的刹那间溃堤,“呜”的一声掩口缩肩,左臂环胸,窈窕的娇躯不住轻颤。

  “没……没事了。别……别哭……”

  他忍着剧痛,艰难地翕动嘴唇,试图抚慰一人,才发现干哑肿胀的喉头全然发不出声音,连吞咽口水都痛得像千针攒刺,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。染红霞的泪水流个不停,他知道她绝不软弱,无论面对何等难关,总能坚强面对……

  但他渐渐明白了,她为什么这般心痛了。明明上半身各处无不痛得他死去活来,腰部以下却无知觉;非是不会痛,而是像不存在似的,根本无从痛起。他依稀记得鬼先生落腿如斧,重击了他的腰脊龙骨,该不会……该不会是被腰斩了,下半身空空如也,才不知疼痛吧?

  耿照想着,自己也差点笑起来。这一切如果是噩梦的话,能不能一霎眼之后,便即醒来?

  但真正的噩梦,现在才刚开始。鬼先生的身影忽从染红霞背后闪出,个头却比印象中缩小许多,耿照愣了一下才会过意来,原来他是站在远处。鬼先生变戏法似的亮出一团鲜血淋漓的肉块,冲他笑道:“恭喜你啊耿典卫,你这话儿我们每个人都拿着比了比,没一个大过你的,可惜啊!早知就不切你拉。”

  耿照纵使视线模糊,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