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百廿八折 真龙一怒,上彻云表
�相齐,还差了帽锥顶老大一截,怕举手也构不着;也因为有了敏捷灵动、会笑会说话的陵女在一旁相对照,益发显出佛使死气沉沉,说是竹架子蒙皮、底下其实什么也没有,似也过得。

  高矮悬殊,陵女自不能将佛使搀起,“扶”字云云,不过是捏住佛使宽大空洞的白色斗篷,颇有几分小鸟依人、菟丝攀乔木的意味在。玄鳞冷眼瞧着,指尖抚过光滑如镜的祭枱表面,冰冷的触感令耿照不由悚栗,忽听龙皇笑了起来。“佛使,在完成朕的讬付之前,你可千万别死了啊!身子骨还行不行?”

  “佛使通晓天机,鉴往知来,尘世外诸事,难出他老人家指掌,”扶住了玉座上的偌大靠山,陵女更无所惧,咬牙直视玄鳞。“鬼神若是,生死亦然!陛下毋须挂怀。”

  “喔,听起来挺厉害嘛!啧啧。”

  玄鳞耸了耸肩,这副懒惫的模样也是陵女从未见过的,不禁微怔,原本汹汹的气势为之一挫,檀口微启,一时竟忘了合拢。

  “这么做,值得么?他们虽不与你亲,好歹也是一族血脉,你知不知道这么搞将下去,城郊三日内就要悬起近万枚头颅,冲天的血味儿风吹不散,大半年都消不掉?”

  统治大地超过一百五十年、杀人盈野的玄鳞居然说出这种话来,休说陵女不敢置信,就连白日发梦胡思乱想,都没想过有一天会从龙皇嘴里听见,亟欲分辩,偏生脑子里一片空白,差点咬了丁香颗儿似的细小舌尖。

  “榖……榖腐于仓,有害……有害新……”

  “这套省了罢?我又不是外头那些笨蛋。”

  玄鳞“嗤!”嚏笑出声,摇头道:“你不惜弄死这么多人也要保住贞节,是不想步你母亲的后尘,还是另有打算?是了,虺、蜃二夷,还有许多贵族都私下找过你,你觉得接天塔威信可恃,若能借机将这些异见团结于佛使之下,大事可为,就算赔上了族人,也还算值得?”

  陵女揪紧了佛使的斗篷。连“朕”都不用了,这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龙皇?眼前的变化委实太过怪异,虽在佛使身边,她有绝对不受侵害的信心,然而事态发展仍令少女生出一丝jing觉,索性闭口不语。

  玄鳞满不在乎地笑着。

  “可知你那勇猛的父亲,缘何败于我九渊大军?风陵国十二年前便已有了忌飏这等勇士,那时他年轻力壮,正值巅峰,一对一单打独斗,我手下没个比得过!据有天险又出勇士的风陵国,怎就败给了我?”

  “陛下拥有不死的躯体、无双的力量,尘世中岂有陛下的敌手?”陵女听出他话里的衅意,若不接招,岂非教人给小瞧了?细薄的粉色樱唇一勾,连讥诮都寒凉得令人心颤,舍不得移开目光。

  “真正的原因是你阿爹太舍得。”

  玄鳞尽情欣赏了她扣匕藏锋般的冷锐之美,耸肩道:“我都搞不清楚是他弄死的风陵国人多,还是我杀得多。你同他一个样,认为人死掉是能有其他意义的,譬如“牺牲”,譬如“忠义”;殊不知死便死了,什么意义也不会有。

  “到头来,尚存的八千风陵遗民是我所杀,但你曾经有个救下他们的机会,是你稳稳地将这些无辜的老弱妇孺推上了刑法场,一个都没能逃过。”

  陵女浑身剧震。尽管心里预习了无数遍,真正面对时,八千条人命的浓重血腥仍压得她喘不过气,耳畔仿佛回荡着城郊野地里的呼喊哀告……不行!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