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百零七折 义无反顾,其逾千钧
�贵的天赐之血,即使拥有,也无法靠娶妻生子将血脉延续下去。“义”是信念,义之血脉,也只能靠信念传承。”

  “义……的信念?”少年喃喃道。

  “在南陵有群人,他们和你一样,流着高贵的凤凰之血--那是南方对“义”之血脉的敬称--与南陵诸封国的国主,同属羽族最高贵的凤之族裔。为了捍卫这份珍贵的信念之血,也为扫除世上的不公不义,他们发誓不娶妻、不荫子、不封爵、不蓄财,荣辱休止,身无长物,终生不渝地奉行这个“义”字,直到阖眼。”

  少年听得迷茫起来,片刻才道:“你……你是这样的人么?”

  “我是。若你愿意,也能成为那样的人。”那人站起身来,少年才发现他生得高大修长,腰窄膀阔,柔软的厚髯浓发迎风飘飘,衬与背后大楯也似的巨物,纵无金缕玉带,仍有着难以言喻的肃穆威压。

  他将蒲扇一般的大手放在少年的肩膀上,眸中笑意温煦。

  “你知道是谁让我来的?”少年摇摇头。

  “是金桥肉铺李的东家。”浪人咧嘴一笑。“他说有个可爱的学徒走了,说不定要做傻事,怎么也劝不下,心里十分挂念。是他同我说了徐老头父女的冤屈,还说这一年多来你天天往廿五间园外跑,只吃一碗豆腐脑儿就走人,只为瞧徐老头的闺女几眼。东家说没见过你那么傻的,喜欢便央人提亲哪,他给你准备了一笔钱,只等你开口。”

  少年一愣一愣,泪水忽如涨潮,突如其来地溢满眼眶。

  “你现在舞刀冲将进去,拼着性命不要,或可刺死那梁成武,然而赔上一条性命不说,难保不牵连无辜人等。万一他的婢仆里也有忠义之人,同样拼着性命不要,也想要阻你一阻,你杀是不杀?”

  少年为之语塞。

  “暗藏尖刀,身死酬仇,那是刺客的行止。刺客可以报仇雪恨,却不能令正义伸张。”那人潇洒一笑,眸光豪烈起来,焕发着难以形容的炽烈光彩,令人胸中血沸:

  “能贯彻“义”之一字,济弱锄强、衡天卫道的,是游侠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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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三乘论法的会场,设于莲觉寺的正殿“觉成阿罗汉殿”前。

  偌大的广场上遍铺大片的精磨青石砖,被初升的朝阳一映,古朴温润的暗青光华中似有点点金砂,剎时令人有“足踏西天雷音寺”之感,不止坐上高台的王公贵族赞叹不已,连沿山拾级的各级官员见了,亦都心摇神驰,久难自己。

  觉成阿罗汉殿两侧各有一宏伟偏殿,唤作“十方圆明”、“诸漏虚尽”,三殿呈“冂”字形夹着广场,场内的三座高台依殿势而建,左右两台分作阶梯似的五层,高逾三丈,居间凤台更是直接以觉成阿罗汉殿的阶台为基,搭起四丈来高的髹金镂空彩楼,可容纳五百名金吾卫士层层环绕,围得铁桶也似;顶端四面垂纱,供皇后休憩听法。

  广场中央有座丈余高的五瓣莲台,是佛子与诸位高僧上台说法处。至于莲觉寺举寺上下,俱都张灯结彩,妆点得金碧辉煌,自不待言。

  筹办大会期间,莲觉寺的显义和尚忽传中风噩耗,令抚司大人迟凤钧错愕不已,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几次登门没见着人。好不容易病情稳定了,迟凤钧亲临寺中一探,果然显义形容枯槁,瘫在床上人事不知,非是借故装病,急坏了焦头烂额的抚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