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节
,犹豫是否该将人请进这冰冷的、满是灰尘的地方。

  然而没等他想出个结果,那道缝隙已经悄然合上了。

  他眼睁睁看着那一线阳光消失在蓬尘里,窗户锈死,仿佛再也不能开启,内心却出奇地平静,并不渴望再有什么人偶然路过、叩开他的窗门,只是有些怅然地回味着,仿佛见过了这一线阳光,就足以支撑他坐在这里、与蓬尘和黑暗共度余生了。

  何弈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没亮,以至于他一度产生了些许错乱感,分不清梦和现实。

  四点五十五,比起以往来称得上睡到自然醒了。他安静地坐在黑暗里,垂下视线,摩挲着身上迟扬的外套。

  宽松柔软,带着熨帖好闻的味道,像他梦里恍惚而过的阳光一样。

  有那么一瞬间他其实很想倒头睡回去,睡到天亮,等迟扬下楼,装作前一晚无事发生那样,在对方斗殴似的洗漱动静里穿好外套,一起去学校。

  甚至很想提一句他之前没有说出来的话,其实小区门口早餐摊的豆浆太甜,他想喝牛奶。

  迟扬大概会伸手摸一把他的头发,或者得寸进尺地张开手,调侃他真不好养活,说抱一下就给你买之类的话。

  他会依言抱上去的,但事实上,哪怕他无动于衷,迟扬也还是会在买早餐的时候,把他的豆浆换成牛奶。

  看起来浑里浑气,骨子里却是个靠谱好说话的人。

  想到“迟扬”两个字的时候,他平缓的思绪似乎略一起伏,像半夜小区里有车驶过井盖,发出的“咯噔”声在空旷的安静里回荡,不刺耳,只是蔓生出不知缘由的孤独。

  不能再想下去了。

  心底里有个声音平静地提醒着他,到此为止,赶紧离开这里,不要再打扰别人了。

  快走吧。

  凌晨五点半,何弈站在大门口,转头看了一眼黑暗中楼梯的位置,打开门,走进了寒风里。

  走了。

  迟扬看着监控画面上打开又关上的门,心想,结束了。

  明明和迟扬朝夕相处的日子比起从前,只能算长年踽踽里微末的几天意外,留在记忆里却变得格外漫长,以至于何弈再一次从侧门矮墙翻进学校的时候,居然有些无所适从的感慨。

  这个点整所学校都在沉睡,连早巡的保安都没有来,天色灰蒙,是他看过无数遍的凌晨。

  他回了自己原先的寝室,离早操铃还有二十分钟,三个室友不出所料,还沉在睡梦里,发出轻微起伏的鼾声。

  一时也没有什么事可做。离早自习还有将近一个小时,很快就要见到迟扬这件事横在眼前,即使不刻意去想,也隐隐拉长了微妙的等待感。

  他站在门口,拿出手机来翻阅消息,又看了几条新闻,听着门外隐约开始出现的说话声,觉得时间差不多了,就去叫室友起床。

  他们是理科班里垫底的班级,勤勤恳恳的人不在少数,混日子的也多。何弈这个寝室正好凑了一窝勤勤恳恳的——如果他也算的话——担心早上睡过头,还拜托班长的叫醒他们。

  何弈答应了,也确实三年如一日地照做了,算是谢谢人家知道他三天两头往外跑还不过问——尽管他官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