砂锅
色的蟹肉喷出鲜甜的汁水。是早上六点不到渔民往菜市场送货时掐着点去买的。

  一同买回来的还有两指粗的皮皮虾,蒸熟之后,背上中间一条紫红尤其浓重。用筷子从尾巴插进去,撬起连片的腹肢,浅粉色的肉裹着艳红的膏。摊主还送了两条水潺和一把杂鱼,陈爸舀了黄豆酱,做成海鲜杂炒。

  还有陈妈爱吃的素菜,黄豆芽和芹菜炒在一起,炒莴笋片出锅后撒上一把虾米。

  陈小弟嘀咕着“老姐回来才吃这么好”,努力扒饭。

  陈妈夹着菜,感叹道:“你爸真是厉害,我就烧不出这样的菜。”

  陈爸嘿嘿地笑,“你妈就是不愿意学。”

  “那你也没有教我啊。”陈妈指着海鲜杂炒,“这个怎么做?”

  “很简单的。油烧热,放蒜炸香,再把这些鱼啊虾的倒下去,翻几下就熟了。加点酒,加点糖,再加点黄豆酱,翻几下,再加点水煮开,就好了嘛。”

  “哪有那么容易,加糖是加多少,加点是加多少?”

  “加点就是加点啦,尝一尝不就知道了?”

  陈妈笑眯眯伸出大拇指,“这就是我不行的地方,还是你厉害。”

  陈爸暗自高兴,嘴上还是嫌弃:“又瞎说。”

  陈小弟在桌子下踢踢陈希,看看陈爸又看看陈妈,大大地翻了个白眼。

  陈希看得直乐,吃掉了两碗饭。

  饭后陈小弟负责洗碗,陈爸出门散步消食,陈妈拉着陈希试验她最新学到的草药汤泡脚大法。

  浅褐色的沸水冲进泡脚盆里,扬起白色的雾气。

  陈希在雾气里昏昏欲睡。

  陈妈朝她翘了翘无名指——手指异样地弯折着,指节肿大,“你大姨扎的,哈,刚好勾住水壶把。”

  陈希托着下巴笑。陈妈把这段往事当故事说过。

  十来岁的大姨和五六岁的陈妈拿着针线玩。两个小孩互相恐吓,“你敢扎吗?”“我敢!”“你扎试试。”“真扎了!”

  大姨扎穿了陈妈的无名指关节,扎断了指筋。外公家里穷得叮当响,哪里做得起手术。陈妈左手无名指从此只能屈曲着,再也无法伸直。

  少女陈妈下河抓鱼,总有小鱼从无法并拢的指缝中溜走,她每次都要在水边痛骂自己的大姐。

  “你大姨啊,今年夏天的时候出家了。”陈妈云淡风轻地说。

  陈希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。

  “出、出家?”她结结巴巴地问,“什么情况?”

  “她觉得自己做人太失败,会下地狱。她那个性你也知道,睚眦必报,斤斤计较。外婆还在的时候她没少把外婆骂哭。”陈妈叹了口气,“她大概是听了讲经吧,说不孝的人会被鬼吃掉。加上外婆又是突然走的,她大概是记在心里了。”

  “这样就出家了?”陈希难以置信。

  “当然不止啦。你姨夫哪里肯啊——连你哥一开始都不肯,你姐倒是看得开。你大姨本来是想先去同村的庙里住一段时间,修行修行,再看看能不能剃头发。你姨夫去庙里闹,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