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狱画师
r />   也就觉得忘了。

  然而,在某些时候,总会那么猝不及防的,忽然因为一张照片,一个地点,一句话,就从幽深如古井的记忆里,浮上一张面孔来。然后隔着无比长远的距离,那些声音光影,又掠过了眼神。

  就像现在。

  裴拉议员的演说还在继续,而他靠着柱子,沉默地抽着烟。

  于烟雾里,被记忆淹没。

  终日画着绝望白骨的画家终于走出了他的房间。他认认真真地洗干净了脸,换上了干干净净的白衬衫,搭配着黑长裤。阴郁的刘海也一刀割短了,露出苍白的面孔。然后他对着房间中的镜子牵动自己的唇角。

  努力了好久,他才成功地露出温和的,让人觉得如同春日浮光的微笑。

  ——所以后来,江戈习惯了对像四叔这样的人笑,对想杀他的人笑,对形形色色的人笑,笑得温和,如沐春风。

  当他干干净净地走上街的时候,没有人将他与那个疯狂的地狱画家联系起来。

  每个人都觉得这个年轻人让人看着觉得身心愉快,清朗温和,有礼貌,又爱笑。

  画坛里一名年轻画师横空出事,他的所有画都光明堂堂,让人觉得看到了就一扫阴霾,最大的特色就是每一幅画面上,都有一轮太阳。

  年轻画师的画价格一路水涨船高。高官显贵们都喜欢请他来为自己画一幅,挂在正堂中,以衬托自己品性磊落,光明无比。

  他就这样,以剑走偏锋的方式融进了高层里。

  终于有一天,裴拉议员派人请他去为自己画一幅画。

  接到邀请之后,他在对着镜子整装,保证自己整个人清清爽爽,干净得体,对着镜子露出再温和不过的微笑。然后他走出了房间,坐上了裴拉议员派来请他的车。

  画作只用一天就完成了。

  他拜辞时,一个人走出了大门,裴拉议员并没有送普通人出门的习惯,保卫没有起疑心。

  第二天,裴拉议员的情妇拉开书房门的时候,尖叫一声吓晕在地。

  一副几乎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画铺展在书房雪白的墙壁上。

  ——一轮融金般的太阳高高地悬挂在天空上,赤炎般的阳光铺洒下来,像是万千道利刃。在那样灼热明亮的光芒下,是一片被灼烧得正要熔化的血色大地。腥浓的红血铺展开,或深或浅的肉片层层叠叠堆出赤地嶙峋,而一具白骨跪在大地上,极度地扭曲,就像在哀嚎。

  书房的椅上没有裴拉议员。

  他被镶嵌在了墙壁上。

  地狱画家,本就该用最血腥的手段来描绘人间的人间的罪恶。

  …………

  这是一座华丽无比的城。

  阴谋,血腥,贪婪,恐怖。

  这是建在白骨之上的辉煌城市。

  所有人都在这白骨的舞台上带着面具,个个都是绝妙的戏子,朝着整个世界唱念跌打,自己心知肚明却要求其他的人做傻子。

  烟腾起来了,透过烟裴拉议员的脸只剩骷髅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