哭吧
应了声,什么也没说,从桌上找出一个干净杯子,很大,酒水满上来的时候一升的扎啤正好倒了一半。

  她仰头,淡黄色的液体从喉咙流淌到胃里,咕咚咕咚的气泡挤在嗓子眼,逼得她胸腔都难受起来。

  一杯尽,陆沉沉放下酒杯,摸了摸唇,转头对上周恪一的目光。

  她笑了笑,晃了下手里的烟:“好闻么?”

  周恪一怔了怔,诚实回答:“不好闻。”

  陆沉沉嗤下,把烟蒂丢进一边的垃圾桶。

  “陪我喝一杯吧。”

  周恪一没有做声。

  半晌,他伸手,端起了面前的啤酒杯,一饮而尽。

  陆沉沉笑着,捧着杯子坐到周恪一身边,附在他耳边。

  淡淡的薄荷香充盈鼻腔,和玛格丽特一起,撩人又醉人。

  “陆星沉是我哥。”

  周恪一:“嗯。”

  “但他不是我亲哥。”陆沉沉说,“我们俩不是一个爸。”

  周恪一把手放在膝盖上,平稳呼吸着,“嗯。”

  陆沉沉翻了翻手,合上,她说:“我们俩一起出生的,但居然不是一个爸,你说搞笑不搞笑?”

  周恪一没说话。

  陆沉沉兀自笑着,像听到一个最荒唐的笑话。

  她是真的不明白,不明白陆歆,也不明白陆长河,甚至不明白自己。

  她想起了很久以前,叶家那个面相刻薄的奶奶,还有陆长河沉默的背影与微微弯曲的脊背。

  那个老人家拿着亲子鉴定的文书,笑起来的模样并不和蔼可亲,因为鉴定结果显示陆星沉是叶家的孩子,她难得的对她露出一个同情的微笑。

  那时他们才知道,原来陆歆在和陆长河结婚的前一夜,还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。

  叶家族谱上添的一笔,是对她爱情的认证,还是对她多年来隐忍的褒奖?

  亦或是歌颂,歌颂她伟大的等待。她在陆长河身边待了十几年,一直熬着,熬到叶叔叔的妻子去世,熬到他终于光明正大地娶她,熬到扬眉吐气,带着陆星沉认祖归宗。

  那陆长河算什么?

  她又算什么?

  陆沉沉肆无忌惮地笑着,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,直到手腕被扣住。

  不知什么时候,他们的距离这么近,近得能闻到彼此的呼吸。

  这个角度可以看出周恪一最真实的样子,皮肤比她白,比她细腻,毛孔也小,像一块软q的果冻。

  陆沉沉心跳突然加速,睫毛颤了几下,想往后退。手刚缩回去几分,却被他用更大的力气扣住,动弹不得。

  于是手指被迫停留在他下巴那块皮肤上。

  他看着她,钳住了她的手。

  “沉沉,想哭就哭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