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似相识耳内见水银
�奇女儿,从七岁开始,她爹去哪里验尸,她就跟到哪里。不但老往她爹跟前凑,小姑娘还一点不怕尸体。那些衙役老逗她,问她为啥不害怕?

  小花荞眼皮一翻说到:“人死了一动不动,跟个物件有何不同?他们又不会害人,而且不会问东问西,相比起来,活人更可怕!”

  后来再没人敢问她,再问,就连死人都不如。

  对于花仵作带闺女出勤这件事,许县令理解的说:“仵作手艺是代代相传的,兴许,花仵作想把女儿培养成女仵作呢?只要不影响办案,又不向我要俸禄,随她去吧。”这就算官方明许了。

  许县令之所以这样通达,那是因为花仵作是宝应县衙的红人。他验尸的水平,整个扬州府都无人能及。

  有一年八月,兴化县张家沟,发现了一具高度腐烂的女尸,兴化仵作说,已经无法检验。可那女尸所穿服饰又非常华贵,兴化县令不敢怠慢,有个捕头向他举荐了宝应县的花仵作。宝应县令说:“你去便去,不过路上盘缠让兴化负责,宝应可没有这笔支出。”

  盘缠是小事,花仵作连夜赶马车去了兴化,马车上还坐着撒娇打赖跟来的花荞。

  到了张家沟,花仵作一看,尸体周围已经出现大量蝇类蛹壳。死者头部及面部已经白骨化,胸廓及腹壁组织干化,并被皮蠹咬食,下肢大部分干化,有部分甚至蜡化。

  这在大明,还真是没有办法再从尸体上辨认出什么。

  花仵作不再去看尸体,只蹲在尸体旁边仔仔细细的辨认收集那些蛹壳,最后被他分成了八、九堆,他告诉花荞:“你仔细看看,这是八种不同的食尸蝇。它们繁殖后代的时间各有不同。所以,我们只要找出它们繁殖的重叠时间,就可以基本认定死亡时间段了。”

  “阿爹,这么多种蝇都要记得吗?”阿爹第一次教她认蛹壳,花荞有点懵。

  “回去阿爹把活蝇画给你看,你就容易记了。”

  最后,花仵作挑出了巨尾阿丽蝇、紫绿蝇和棕尾别麻蝇三种。它们在尸体上存活的时间为四月和五月。花仵作最后推断,死者死亡时间为当年四月十五,到五月十日之间。

  捕头根据这个时间,去排查兴化县的异常人员,最后锁定了县里的一个混混“三把输”王三狗。王三狗好赌,又三把必输。当年四月间,忽然手头阔绰起来,天天吃住在赌场,很多人都记得这件事。

  审讯之后,王三狗招认,此女确实是他在张家沟偶遇,被他打死劫财。

  当时应天府还是京都,兴化到京都去查四月底的报失人口,果然找到了翰林院学士的夫人,从应天府回淮安府探亲,路径张家沟,夫人要下车方便,却从此没了踪影,久寻无果。

  这个正五品的翰林,向皇帝上表为兴化县令请了功。花仵作就在扬州府一举成名。

  小小的蛹壳也能帮助破案,花荞对阿爹佩服得五体投地。因此,每次验尸的时候,她更是对阿爹的一举一动都注意观察。

  所以,当花仵作的镊子,从尸体耳朵里掏出水银,花荞也看见了,父女两个交换了一下眼色:这男子的死亡时间,和郭轻尘的死亡时间几乎一致,身上器官内又同样被灌上水银,太像同一个凶手作案了。

  只不过他们一个被扔进水里,一个被扔到荒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