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下

  他吸了口气,又道,"你不晓得你三哥是什么人?你刚回国,他便能把你打发去北方打仗,"大抵是想起了什么,邵子文脖子也涨红了,"你大哥虽常给你使绊子,从没有想真的要你死,可颜徵楠不一样。"

  "从前他未寻到机会,如今看到了苗头,便要把你召回去。"

  他声音低了低,"老司令也是知道,才会把韶关给了你,你现在去送死?"

  颜徵北看着他,许久没有说话。

  邵子文终于颓然地坐回去,抓了抓自己的头发,嘴唇动了动,没有说话。

  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,四少叹了口气,低声道,"他连我都尽心思的要除掉,不要说大哥了,如今父亲重伤,三哥又争取到了英国人的支持,长江以南的局势,想来凶多吉少。"

  "这么好的机会,让大哥死在战场,他不会放过。"

  邵子文抬起头,难以置信的,"你这样想?"

  他站起来,来回踱着步,"你这样大公无私,我看你不如投奔革命党,去救国好了!"

  "我没有大公无私,"四少站起来,望了望钟表,"大哥死了,颜徵楠不一定守得住信州。"

  他笑了笑,眼睛有些冷,"子文,那才叫一锅端呢。"

  他不再是许多年前,被送到北方战场的少年,第一次被炮火轰的眼前发黑,一场战斗下来,看到自己身旁密密麻麻的弹坑,劫后余生,不敢相信自己尚且活着。

  他有了家庭,有了软肋,韶关不能成为最后一道防线,战火不可以一路烧到北方。夺权的人要以整个中部豪赌,可是他不能袖手旁观这场豪赌。

  他不能让他的妻子一觉醒来,失去了丈夫,也失去了家庭。

  颜徵楠兴许输得起,可他做不起被殃及的池鱼。

  "从这里出发到战场,大约要5天,我猜,刚好是颜徵东被切断补给,弹尽粮绝的时候。"

  邵子文张了张口,“你要绕过信州,直接去战场,”他顿了顿,转身,“我去安排。”

  四少拿起电话,嘴角带了一丝笑,"你说,大哥看见我,会不会感激地流眼泪?"

  颜徵北已穿好了军装,靳筱替他整理领子,可今日领子好像如何也整理不好似的,她垂着眼,拇指一次次的抚过领章,终于红了眼圈。

  她将头埋得更低了,不想叫他看见,四少弯下头,要去看她的眼睛,被她躲过了,却仍不放过她。他笑的很温和,好像只是去远方执行一场公务,没有什么要紧事,如此四少的调笑也云淡风轻地刻意,"呀,舍不得我呀?"

  靳筱摇了摇头,眼泪好像却容易从眼眶里出来,于是她忍住了,只颤着嗓子,闷闷地回他,"你的军装放了太久了。"

  他揉了揉她的脑袋,发丝柔软的,带着栀子的香气,四少笑了笑,&