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节
��。她拨弄着三奶奶钮扣上挂着的金三事儿,揣着捏着她纤瘦的肩膀,恨不得把她捏扁了。

  三奶奶受不了,站起来抽出肋下的手绢子擦擦手,也不望着三爷,说:“要开箱子趁老太太没起来。要什么皮袍子自己去拣。”她走了。

  “叫你去呢。”银娣说。

  他不作声,伸手把水仙花梗子上的红纸圈移上移下,眼睛像水仙花盆里的圆石头,紫黑的,有螺旋形的花纹,浸在水里,上面有点浮光。

  “咦,我的指甲套呢?”她只有小指甲留长了,戴着刻花金指甲套。

  “都是你打人打掉了。”他说。

  “快拿来。”

  “咦,奇怪,怎么见得是我拿的?”

  “快拿来还我。不还我真打了。”她又扬起手来。

  “还要打人?”他把一只肩膀凑上来。“要不就算打我一下,这样子叫人痒痒。”

  “你还不还?”她睇着他。

  “二嫂唱个歌就还你。”

  “我哪会唱什么歌?”

  “我听见你唱的。”

  “不要瞎说。”

  “那天在阳台上一个人呱呱唧唧的不是你?”

  她红了脸。“没有的事。”

  “快唱。”

  “是真不会。真的。”

  “唱,唱,”他轻声说,站到她跟前低着头看着她。她也不知道怎么,坐着不动。他的脸从底下望上去更俊秀了。站得近是让她好低低地唱,不怕人听见。他的袍子下摆拂在她脚面上,太甜蜜了,在她仿佛有半天工夫。这间房在他们四周站着,太阳刚照到冰纹花瓶里插着的一只鸡毛帚,只照亮了一撮柔软的棕色的毛。一盆玉兰花种在黄白色玉盆里,暗绿玉璞雕的兰叶在阳光中现出一层灰尘,中间一道折纹,肥阔的叶子托着一片灰白。一只景泰蓝时钟坐在玻璃罩子里滴嗒。单独相处的一刹那去得太快,太难得了,越危险,越使人陶醉。他也醉了,她可以觉得。

  “你看,我拣来的,还不错?”他翘起小指头,戴着她的金指甲套在她面前一晃。她要是扑上去抢,一定会给他搂住了。她斜瞪了他一眼,在水碗里浸了浸手,把两寸多长凤仙花染红的指甲向他一弹,溅他一脸水。

  她看见他一躲,同时听见背后的脚步声。大奶奶进来,他已经坐下了。她飞红了脸,幸亏胭脂搽得多,也许看不出。

  “老太太还没起来?”大奶奶坐了下来。

  “仿佛听见咳嗽,”他说。“我去看看。”他把袍子后襟唰地一甩甩上去,站起来顺手抓了把杏仁。

  “嗳——!”大奶奶连忙拦着。“真的,不剩多少了。”

  他丢回碗里去,向老太太房里一钻,大红呢门帘在他背后飞出去老远。

  大奶奶把杏仁缓缓倒到石臼里,用一只手挡着。“这是什么?咦?”她笑了。“这副药好贵重,有这么些个金子。”

  “嗳,是我的,”银娣说,“我正奇怪指甲套不在了,一定是溜到碗里去了。”

  “看看还